【贾正】偷香（5）
严重ooc是我的，但我爱46是真的。
5.
其实刚在车站接到黄明昊的时候，朱正廷就产生了恍惚感。他问自己，黄明昊是怎么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时光把年少的记忆都磨了皮似的，一丁点儿瑕疵也没留下。
一定是太久没见了。那个印象里趿拉着拖鞋跟他在院子里逗狗的，比自己小六岁的男孩子，现在已经长得快比自己高了。
所以当黄明昊突然问他，“正廷哥，我能不住校住你这里吗？”的时候，朱正廷晃了神，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正廷哥，我不想住校，住不习惯。我可以住你这里吗？”黄明昊又说了一遍，他神色极其认真，朱正廷觉得，他没开玩笑。
“那……也不是不行啦……只是我这里就一间卧房……要不你”要不你住卧房我住沙发。
“要不你和我挤一挤？那么大一张床，够我们两个人躺的了。”黄明昊抢着答。
“啊？哦，可以，也行……吧。”朱正廷暗自扶额。
其实两个一米八的大男生，睡在一张床上多少有些奇怪，而且难免会翻个身就碰到对方，一会儿要怎么睡呢。朱正廷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黄明昊摊开着的行李箱，想这个问题想到出神。一会儿又安慰自己说，又不是没一起睡过，都是从小睡到大的，谁能嫌弃谁啊。
黄明昊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朱正廷一会儿瘪着嘴发呆，一会儿又摇摇小脑袋，这副可爱模样可一点都不像二十四岁的男人。他喊他，“正廷，想什么呢？我洗好了”，指了指浴室的门，示意他可以去洗了。
朱正廷应了声好，就钻进了浴室。
黄明昊一边翻行李箱一边听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他有些口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朱正廷就成为了他心里最深处的一个秘密，也成为了他每每梦里的主角常客。他把T恤一件一件叠好，外套挂进朱正廷的另一半衣柜里——那是朱正廷努力了一下午，才给他腾出来小半个空衣柜。其实也没必要分得那么清，他们审美同步，穿衣风格也相似，更何况，黄明昊已经足够高到能和朱正廷换着穿衣服了。
朱正廷吹完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黄明昊已经收完了他为数不多的行李，他走过去抬手揉了揉黄明昊的头发，还湿着，便一把拉过他的手，按坐在床上，“头发不吹干怎么行”，吹风机的声音随朱正廷的尾音而起，贯穿了两个人听力所及的空间。
朱正廷的手指穿过黄明昊的发间，动作轻轻柔柔的，就像小时候巷子口老婆婆卖的棉花糖一样，细软而微甜。
黄明昊低头看手机里播放的电影，吹风机的声音太大了，他仿佛在看一部哑剧。影片名是《喜剧之王》，黄明昊就是喜欢看这种比自己年龄还要大的影片。电影里，男的对女的说，“不上班行不行”，女的笑问“不上班你养我啊”，男的说，“我养你啊”。
黄明昊笑得肩都抖起来，这个台词着实朴实又温馨。他又想起网络上很火的一个段子，嘴上不自觉地将主角人物名字换成了心底里那个人的。
“朱正廷，我偷电瓶车养你啊。”
说出口的那一刻自觉过于暧昧，而后发现朱正廷听不到的，一字一句，通通被吹风机淹没过去了。
黄明昊想偷偷地跟朱正廷说个情话。反正他又听不见。
“正廷，我喜欢你很久了。”
吹风机的声音在“正廷”两个字说出来的那一刻戛然而止，黄明昊根本没来得及把后面半句话吞回肚子里。
“什么时候的事？”朱正廷在他身后愣住。
“什……什么？”黄明昊慌张地回过头去看他，朱正廷的眼睛里闪烁不可思议的光。他听到朱正廷清晰有力地重复了一遍：
“我都听到了。我问你，什么时候的事？”
好吧。这个问题难倒了黄明昊。其实黄明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喜欢那个和自己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长大的哥哥了。从朱正廷第一次到自己的家和自己共同生活开始，还是从他第一次以至于后面无数次拒绝追求自己的女孩子开始，从他不小心撞见朱正廷和别的男孩子接吻开始，还是从他因为他而魂牵梦萦夜夜思念开始……或许，就在他刚刚看电影的时候，男主和女主隔着遥远的海风相视着笑的时候，他看见爱情的一瞬间就想到朱正廷的时候，他才真正开始喜欢他。
就仅仅是简单地回想了一下，黄明昊就觉得，朱正廷仿佛是他的唯一，是生活里不可或缺无处不在的氧气，是记忆里占据着点点滴滴的情感源头，是梦里反客为主的男一号，是自己亦步亦趋跟随着的向导。
无知无觉是他，夏日烈阳是他，耳濡目染是他，瞬间喜悦是他。吃软不吃硬是他，意外的好哄是他，想吃就去吃是他，没头脑和不高兴都是他。可乐里的气泡和黏在牙上的旺仔牛奶糖是他，啤酒杯上浮着的白沫和心底里的故事也是他。
朱正廷是丰富可爱的，他明媚得像是被泡在糖罐里好大的一颗甜蜜饯儿，黄明昊怀疑朱正廷是靠着太阳供能的，每天都像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准时到来的，是朱正廷满满的元气。每次黄明昊做错事情被骂，朱正廷都温柔地揉他的头发给他安慰，每次黄明昊考砸了，朱正廷都笑着说没关系的，下次一定会更好的。
可与此同时，朱正廷又是捉摸不透的。他们之间隔着整整六年的光景，朱正廷忙着长大，忙着前行，好像一直抓不住碰不到。黄明昊对此无能为力。时光让朱正廷无法止步，他升中学的时候他忙着备战高考，他高考结束了他已经工作了，除了个子，他根本不能停下来等一等黄明昊。
但还好，至少在身高上，黄明昊已经不输朱正廷了。他转身站起来，可以同朱正廷平视。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黄明昊鼓起了十足的勇气似的，看着朱正廷的眼睛说，“是的，我喜欢你。很久了。但，不知道多久了。”
他试图去牵朱正廷的手。
“不应该是这样的”，朱正廷躲开他，“你应该，喜欢女孩子的。”
黄明昊那么美好，他身上有着男孩子的坚韧和帅气，手臂坚实有线条，肩膀宽而腰细，还有隐隐的几块腹肌，很标准的倒三角身材，脸上不谙世事，内心饱经风霜，表面风轻云淡，实则努力沉稳。他这样完美的男孩子，就该穿上明黄色的T恤去打篮球，穿着白衬衫走在校园里接受女孩子的目光和男孩子的审视，就该穿上西装像个成熟的男人一样在几千人面前做新生代表的开学演讲。他就该喜欢春天风姿绰约的山茶花，喜欢夏天热烈的沙滩和海浪，就该喜欢秋天落了满街的枫叶，喜欢冬天的高领毛衫和黑色镜框。就该喜欢女孩子。
“为什么，你不是也喜欢男孩子的吗？”黄明昊并不觉得性别有多大的问题。
朱正廷眼里闪过一些不可置信，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哦对，你见过我和别的男孩子接吻的。”
几年前和靳北的那个吻，他知道黄明昊看见了，小孩子慌慌张张逃走的时候，角落里的酒瓶子哗啦啦滚落了一地。
“所以，你还喜欢他吗？”多直白的问话。